《无间道》后时隔20年，梁朝伟和刘德华再度合作，领衔主演《金手指》。这一次，二人身份互换，善与恶调转位置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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影片导演、编剧庄文强是《无间道》系列编剧，执导过《无双》《窃听风云》等影片。在12月24日举办的上海首映礼上，庄文强说，《金手指》是一部不太一样的港产犯罪片，“我觉得观众是一直在进步的，都已经2023年了，不应该再看到我们的角色还在运毒、做卧底、拿枪指着对方”。

庄文强觉得，眼下最轰动的犯罪往往发生在网络和金融领域，“港片总不能一直停留在古惑仔的年代，现在已经没有人拿刀出来抢钱了。你打个劫，能抢到几十万一百万，但是一诈骗，就是几个亿”。

《金手指》没有港式犯罪片常见的动作场面，取而代之的是资本世界的翻云覆雨。它讲述的是上市公司嘉文集团几年间从默默无名到风生水起，再到没落清盘，市值蒸发超百亿。梁朝伟饰演的幕后老板程一言从万众瞩目的股民偶像变成过街老鼠，而刘德华饰演的高级调查主任刘启源耗费15年时间搜证和跨境调查，消耗超过2亿元诉讼费。这桩牵涉数条人命并波及香港整个上流社会的案件背后暗藏玄机。

“20年前，在《无间道》里我一直被他欺负，这一次终于有一部戏可以欺负回来，很难得。”首映礼上，梁朝伟如此调侃此次与刘德华的再度合作。这部由梁朝伟、刘德华、蔡卓妍、任达华等人主演的金融题材犯罪片将于12月30日公映。

点石成金的神话

“小时候有一段时间，我发现身边的大人突然间有钱了，过了一阵子又突然没钱了。这种事情发生了好几次。”出于对戏剧性的暴富和返贫的好奇，庄文强开始研究他们的遭遇，他发现这些人共同的经历就是买过股票，经历过几次股灾，而类似《金手指》中的故事从70年代到今天还在不断发生，“一直有人不停地掉进圈套”。

《金手指》的灵感源自真实案件。这是一桩发生在上世纪80年代、轰动香港的大型贪污和诈骗案——佳宁集团案，香港廉政公署人员为调查此案前往8个国家。影片原型人物诈骗案主犯陈松青早年在新加坡经营生意失利而破产，70年代转战香港创立佳宁，1980年佳宁集团成功借壳上市。短短一年内，其股价飙升十多倍，后以近10亿港元购入金门大厦，很快转手套利。消息传出后，大批股民购入股票。集团大肆扩张，投资项目远至美国奥兰多。

不过，不到三年时间，佳宁集团清盘，在当时创下全亚洲最大宗公司倒闭事件。事后调查证实，佳宁集团清盘时，欠下债务达106亿港元，而在1980年令公司名声大噪的金门大厦买卖实际并没有成功，佳宁将那栋大厦卖给名下的私人公司，所谓的获利只是账面上的盈利。

《金手指》揭示了金融神话如何缔造，又如何破灭。梁朝伟饰演的程一言，看似是点石成金的金融天才，实际上是不择手段、无视规则的诈骗犯。他的“传奇”从一桩百万骗局开始，到最后发展为牵扯百亿的诈骗案。

饰演程一言商业搭档的任达华认为，《金手指》将香港最风光的彩色世界的黑暗面表现出来。影片一开场，刘德华饰演的调查员刘启源带着百余名会计进入程一言的公司，置景、道具、造型和美术诠释着何为纸醉金迷。穿过如宫殿般金碧辉煌的大堂，如同迷宫一样回环曲折的走道，镜面墙壁反射着金色的吊灯和奢华陈设，一个浮华世界铺展在人们面前，令人惊叹。这栋位于香港黄金地段金光闪闪的大楼，映照着程一言的暴富之路，他踩在谎言、骗局和人命之上步步攀爬，背后更有权势在握的人借力翻云覆雨。

浮华背后是无数普通人的血泪，股票一夜之间变废纸，无数家庭倾家荡产。“戏里说，天造之材尽其用。如果说大家天造之材是成为一个螺丝，其实是很可怕的，因为会有人用尽所有方法从你身上得到他需要的东西。”庄文强说。

这也是刘启源和程一言之间跨越十多年，彼此纠缠，正邪交战的“猫鼠游戏”。作为廉政公署高级调查主任，刘启源执着于此案的搜证和调查，险些赔上家人的生命，只为程一言能够得到法律的审判。

不过，金融法规尚不完善的年代，程一言买下顶级的律师团队，换得自己不用承受长久的牢狱之灾的结果。影片结局荒诞却也现实，和真实案件原型一样，这桩涉案金额高达一百多亿的骗局走向水落石出，与数起命案相关的主犯程一言只判了三年。庄文强对这一结局的回应是：“没有完美的世界，完美的制度，但是必须要有人坚持，才会有美好的未来。”

好人与坏人互换身份

回溯梁朝伟近十年来塑造的经典角色，无论是《一代宗师》中的叶问，还是《无名》中的何先生，个性皆较为沉稳内敛。此次他饰演的程一言大部分时刻是一个个性张狂，狡诈狠毒的人物。在诠释角色上，梁朝伟依旧发挥稳定，将一个普通人从潦倒落魄的颓态到籍籍无名的卑微，再到暴富后的目空一切，几次转变，被他演绎得流畅自如。

梁朝伟坦言，饰演程一言对他而言难度很大，也是一次新的尝试。“因为和我自己平时的性格，以前演过的角色反差很大。”对于消费和金钱的态度，他和程一言也截然相反，“我比较喜欢看，不喜欢买，因为我比较谨慎，生活也比较简单。不会像角色那样看到什么东西就玩一下。”

对于港片影迷来说，《金手指》的一大看点，无疑是梁朝伟与刘德华的再次搭档。20年前的《无间道》中，梁朝伟与刘德华贡献了精彩的对手戏，譬如二人的天台对峙已经成为善恶交锋的名场面，难以逾越。彼时，刘德华饰演的黑帮卧底对身为警察梁朝伟说：“以前我没得选，现在我想做个好人。”无奈他走的是一条永无止境的路，没法回头。

在《金手指》中，二人身份调转，刘德华饰演的刘启源代表正义一方，锲而不舍地追踪调查，从意气风发的年轻人到面容沧桑、头发灰白的中年，这一次，彻底地做了一回好人，他的角色关键词是执着，而刘德华也将这份执着贯彻到底。

梁朝伟形容此次与刘德华的合作，如老朋友重逢。“我们认识了很多年，从电视台开始合作，再到《无间道》。虽然隔了很多年，但是可能是小时候开始就建立了很多信任，大家在现场的时候不需要太多沟通，我们自然会有默契。每一场戏，有时候没有太多时间排练，但是演的时候，我给他什么，他就会有反应给我。他是一个很难得的对手。”

影片中，除了梁朝伟和刘德华，饰演程一言助手的蔡卓妍也超预期地发挥出色，在影片中，真情错付的她成为一枚可以随时抛弃的棋子，蔡卓妍演出了身处巨大谎言中的不安和恐惧。凭借《踏雪寻梅》崭露头角的白只此次饰演一位股票奇才，他的命运随着资本市场的变化跌宕起伏，最后死于非命。此外，任达华、方中信等实力派演员的表演也为这个纸醉金迷的世界增添了真实性。

可以看到，香港电影人仍在努力改变港产片陈旧、套路化的趋势，此次《金手指》在美术置景上下了一番功夫，将观众带到上世纪七八十年代的香港，在极尽奢华的金钱世界畅游一番，视听语言上玩出花样，保留了港片强情节、快节奏的特质，在犯罪悬疑类型基础上增添了黑色电影的气质，令整部影片在视觉呈现上给人以新鲜感。不过，若要与巅峰时期的港片比如《无间道》相比，《金手指》在故事编排和人性刻画上显得有些薄弱，尽管阵容依旧，那些令人反复回味的幽暗人性和道德困境，恐难在大银幕上重现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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葛怡婷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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